“永嘉公主惊艳绝伦、倾国倾城,果真名不虚传。就是让在下等上一日,在下也心甘情愿。”贺悯一番话亦是十分坦荡。 两人郎才女貌,看上去倒的确登对得很。 “行了行了,都快些入座吧,莫要误了在场各位的兴致才好。” 一直静静看戏的瞿皓澜这时候打起了圆场。 既然永嘉已经到了,玫鸢使臣也再无继续计较下去的道理。众人入座,宴席继续进行。 严淮湛发话后,便到了歌舞表演的环节。 今日在场达官贵人众多,各家小姐卯足了劲上台展示,只为给自己争个好前程。 沈归薏看着那一个个正是花样年纪的姑娘们,为了能让在座贵胄瞧得上,恨不得将十八般武艺悉数奉上,心里只觉得唏嘘。 她在想,为何男子可以不用取悦女子,而女子穷尽一生,便只为了攀上一位好儿郎。 沈归薏的思绪很快被台上那抹嫣紫色身影吸引。 那是一位长得极甜美的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她轻快走上台阶,踏着琴音,开始翩翩起舞。 沈归薏透过她,看见了姜书棠。 她们样貌实在太过相像。 以至于她不用问,便知道那女子就是姜书棠同父异母的妹妹,姜采兰。 只是不比姜书棠怯懦畏缩,姜采兰要胆大很多。 沈归薏眼角余光轻扫,瞥了姜书棠一眼。 她看着很是平静,眉眼之间毫无波澜。可沈归薏却从她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不甘。 只是那不甘掩藏在无尽悲伤中,极不容易让人察觉。 一曲终了,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姜大人骄傲得挺胸抬头。 大家都在为姜采兰欢呼,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姜书棠。 “狴玄国的姑娘果真比我们玫鸢的厉害许多,今日一场宴席,实在让本殿下刮目相看。”瞿皓澜一边鼓掌一边夸赞,毫不吝啬对姜采兰的欣赏。 沈归薏察觉姜书棠浑身一顿,头低得更深了。 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继续观察台上。 表演结束,众人开始动筷。 “这竟是珍珠煲?”看见那桌上盅里盛的汤,瞿皓澜大吃一惊。 “是啊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这次的宴席,乃是意贵妃全权操办。为了迎合各位的喜好,令你们都满意,她可下了大功夫。桌上所有玫鸢国的吃食,皆是由意贵妃亲自请了玫鸢的大厨亲手制作。” 程若止笑盈盈的同瞿皓澜解释。 “太子殿下不妨尝尝看。” 程若止虽与沈归薏身份相当,但因其家世庞大,在满朝文武百官心中地位亦是举足轻重。 所有人都料定了,程若止一定是未来的皇后。 故而她今日开这个口,在场无一人觉得不妥。就是有觉得不妥的,也不敢违逆程若止身后的人。 瞿皓澜仰头喝了一口,连连点头。 “确是玫鸢的味道不错。意贵妃当真是有心了。” “不敢。”沈归薏谦逊应道。 又是同样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叫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抬起头时,贺悯再次望向别处。 沈归薏柳眉轻蹙。 若第一次是她多想,第二次呢? 贺悯为何总是看她? 在她思索之际,殊不知那高台上,身着明黄锦袍的男子,将她与贺悯的反应尽数收入眼中。 “听闻这珍珠煲乃是玫鸢国特色,因其用料珍贵,便是在当地,也只能供节日时食用。贵妃娘娘今日准备了这么多份,不知花费多少金银,实在是用心!” 人群中有人感慨。 “边城百姓正在遭受旱灾迫害,娘娘居然浪费这么多钱财用在一道菜上。恕臣不敢苟同娘娘的做法。” 忽然,有人话锋骤转,开始指责起沈归薏。 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攥住了衣裳一角,沈归薏静静听着他们的责骂。 “娘娘如此挥霍,可是寒了百姓们的心!” “皇上,如今边城民不聊生,还望皇上以百姓为重!” 他们从沈归薏说到了严淮湛身上。 而沈归薏从始至终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程若止嘴角不动声色勾起。 那菜单上的珍珠煲,是她派人添上。沈归薏不懂,满纸菜名中挑出一个小破绽来极不容易。而要做成珍珠煲,就必须用到崎参。 传闻崎参一棵可敌千金,如此挥霍,最后罪名全部落在了沈归薏头上。 她倒要看看,沈归薏这回怎么逃过去。 越想越是得意,程若止自顾自舀起一勺汤,慢悠悠的递进了嘴里。 “皇上,可否让臣妾解释一下?” 在周围满口指责中,沈归薏缓缓站起。 严淮湛点头。 沈归薏侧过身,面向众人。 她生得貌美,比之永嘉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穿着打扮总素净得很,在这满堂姹紫嫣红中,确是别有一番风情。 但要说夺人眼球,那便要略逊一筹了。 此时她站在仅次于严淮湛的高台上,身姿挺拔,骄傲夺目,硬生生打了那些个鄙夷她是乡野村妇出身的人脸。 沈归薏环顾四周。 那台下目光落落,有惊艳、有贪婪,但更多的是嗤之以鼻和怨恨。 她眼角余光轻轻扫过,不经意间在贺悯身上停留了半秒。 “事实摆在眼前,意贵妃还有何要说的?” “宫里花这么多银子做道菜,外面却是饿殍遍地。实在可愤!实在可叹啊!” 最初将矛头指向她的人,定是故意为之。 但后面不排除有大臣情绪被掀动,真当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人言可畏,便是这样来的。 沈归薏心里暗笑一声,而后开口:“诸位心系百姓,实乃我之典范,我很是敬佩,也为百姓感到庆幸,有这样为国为民的父母官。我亦是穷苦百姓出身,比之在场任何人,都更了解百姓们的处境。我又怎会做出何不食肉糜之事,来背叛曾经的自己。” “冠冕堂皇。” 程若止嗤笑一声,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这珍珠煲是怎么回事?娘娘花了这么大精力只为做成一道菜,可是真的?”有人质问道。 “是真的。”沈归薏坦然答应。 贺悯双眸虚睨,一动不动看着台上的女子。 “你要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