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虽心有迟疑,可到底还是因为对方的女子身份而下意识亲近了几分。 只不成想,还不等她开口追问些情由,那人却是已经主动表明了身份,“是我,虞景闲。” 骤然听着这一句时,沈棠宁不由得愣住。 诚然,白日里的混乱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能寻到机会说话,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虞景闲为了可以留下来,竟用了这样出人意料的法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棠宁下意识开口,眸子里满是惊愕与不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虞景闲看了人一眼,却是没有径直接茬,而是自顾自又带着沈棠宁走远了些。 等总算再听不见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虞景闲才倏然正色道,“这祈福村不对劲,你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说这话时,虞景闲从来一副笃定姿态。 沈棠宁倒是没有出言反驳,“的确麻烦不断,最奇怪的就是那条河。” 沈棠宁倏然道,尽管已经亲眼瞧见了诸多异样,可她到底是还没能找到最为关键的证据,这一切也不过是她与虞景闲独处时才能说的话。 让她没想到的是,虞景闲闻言,同样不无笃定地补了一句,“我也觉得。” 和沈棠宁的小心翼翼不同,虞景闲算是亲眼瞧着先头那几个不可一世的山匪并不敢贸然在祈福村肆意妄为。 他们也都无一例外的想要避开那条河。 这足以证明问题所在。 只是还不够。 “先离开这儿,后面的事慢慢再说。” 虞景闲和沈棠宁的确是从不曾忘记过他们前来九厄当铺的根本缘故,可单就从当下的情势来看,若是想要找到曹子轩等人,首当其冲得能活着离开这诡异之地。 “苏启宸那小子虽说性子急躁了些,有他陪着,我也能安心一些。” 虞景闲出来得急,又不好多做停留,只怕惊扰了山寨中的其他人,只匆匆叮嘱了几句便忙不迭离开。 沈棠宁到底没有拒绝虞景闲的提议。 单只是这两个晚上,她便已经头皮发麻,亏的是苏启宸并没有跟上来,否则只怕事情会愈发难办。 次日天光乍亮的时候,沈棠宁便和是苏启宸一道离开了。 去向房屋主人请辞的时候,也只说是有要事,不敢多做停留,至于旁的,从来是一个字都不曾透露。 苏启宸虽心有疑惑,但对上了说一不二的沈棠宁时,终究是没能表现出半点不快。 他二人前脚刚刚离开,虞景闲便随着三当家及寨子里的一众兄弟们又一次抵达祈福村。 他们的目标还是那一个。 要人。 虽说昨日村长也曾应允了他们的诉求,可归根究底是随意抓取,由不得村民自己做主。 更何况,那地界还是河边,稍不注意就会出现无可估量的意外。 而这一回,三当家亲自出马,还不等村长应声,便已然径直摆出了他们的要求。 “直接把人带这儿来。” 不容置喙的一句,着实让村长不由得神色一变。 他似是有些为难,可大抵也明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拗得过眼前这些人,便也只好颓然应下。 只没成想,这人明明是忧心忡忡地离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却当即带了人回来。 “定了?” 三当家不以为意地扫了人一眼,倏而悠然开口。 许是猝不及防对上了他深邃而凌厉的眼神,村长一时有些无措,茫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虞景闲立在后头,虽始终端着一副淡淡的疏离模样,可冷不丁眼见着那男人兀自上前一步,厉声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只希望当家的可以说到做到,再不惊扰其他人时,却还是不由得显露出了些许错愕。 居然有人会愿意主动牺牲? 这让虞景闲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事实上,不单是虞景闲,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可这男人始终端着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似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众人的注视放在眼里。 “倒像是个男人。” 无声的对峙在三当家的似笑非笑的话音里落幕,他被带走了。 虞景闲及众人旋即浩浩荡荡地离开,按说祈福村该就此恢复沉静。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就在山匪离开后,村长又一次召集了众人。此番却是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说辞,只径直将女人们接连不断地往河里扔。 噗通。 噗通。 噗通。 沈棠宁和苏启宸虽是一大早就借故离开,可他们到底是没有走远。 及至眼见着这一幕时,他们不由得心底大骇。 两人的神色都算不上太好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先跑了。 沈棠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头,却是没注意到苏启宸好几次欲言又止。事到如今,他早已经笃定这一切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处置的,唯有暗暗庆幸沈棠宁决策得当,这才不至于让他们也成了牺牲者。 毕竟,若然沈棠宁遇到难处,苏启宸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置之不理的。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苏启宸纵是没有把握赢,却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二人等了许久,直到那河上再无声响。可沈棠宁始终不敢放松心神,不为旁的,只因那些村民始终还立在原地。虽说人已经少了大半,但除了那些被献祭了的女人,无一人离开。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沈棠宁心底里无比笃定,可却不知怎么的,竟是隐隐泛着不安。 然而,就在她不自觉恍惚的当口,那河中倏地凭空多了一个男人。 身形彪悍,面色狰狞。 就连苏启宸都没勇气再看第二眼,甚至还因着心底隐隐升起的不安,下意识地拽了拽沈棠宁的衣角。 沈棠宁先是扫了他一眼,再顺着苏启宸的视线望过去。 不知怎的,只一刹的功夫,沈棠宁心底里不由得闪过一种无可名状的熟悉。 她像是在哪儿见过。 大抵是因为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一时想不起。 直到,她眼见着祈福村剩下的男人们近乎虔诚地跪了下来,崇敬地喊他河神大人。